原作/CP:事件簿/梅尔文X二世

RESUME:“从派对上回到二世公寓里的梅尔文和埃尔梅罗二世,两人一边听着爵士乐一边喝酒调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故事。

 

In the M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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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喜欢热闹,却总是显得冷清的身影。

嘴巴上虽然总说什么“喜欢起哄就像傻瓜一样”,但每次邀请他去派对也都好好地去了。然而却从不好好享受,从来不下舞池,只是在靠墙的角落里静静地打发时光。连饮酒都很少过量,总是在预感到明天会爬不起来之前就打住。

也许,他不是不愿意好好享受,只是不能吧。就好像是为了不让自己出丑一样,连享受的时候都绷紧了神经。然而那也不是为了维持形象的完美,单只是习以为常的自卑感,以及人生的经验使他不得不练就一副假装傲慢的好演技,时间一长便像是一层皮肤一样长在他的外侧了。

不过,终归他并不讨厌热闹吧,毕竟他是个比谁都要有人情味的男人。喜欢热闹却不能享受热闹,那就像安徒生的童话中常出现的角色一样,隔着一扇窗户,羡慕着房间里面的笑声,炉火和音乐。与热闹比邻,却始终独自一人,沉浸在忧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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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节日也不是休假日的一个寻常夜晚,时钟塔内隶属现代魔术科的街道斯拉却异乎寻常地喧闹。不时有年轻的魔术师进进出出于某栋建筑。每一扇窗户里都灯火通明,窗玻璃抵挡不住建筑内部传出来隐约的喧闹声。

这是为了庆祝教室中的一名学生升上典位而特意举办的派对,对于优秀学生层出不穷的埃尔梅罗教室来说,不定期举办这样的派对已经变得像是一项惯例。尽管作为老师的埃尔梅罗二世始终认为学生的功劳和老师无关,可另一方面,为了赞许学生阶段性的努力成果而为之庆祝,在体贴他人的教师看来又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对于教室内其他人来说,就只不过是有了借机胡闹的理由而已。

天花板上悬挂着节日用的廉价纸花,音响里流淌出20世纪30年代、人称黄金时代的爵士乐曲——据说创造科的社交晚会上甚至会用以魔术为驱动装置的机关人偶来进行现场乐队演奏,可说到现代魔术科就是穷,没钱摆派头。不过,对于埃尔梅罗教室的学生们来说,比起需要穿正装入场的社交派对,还是这种学生派对的气氛更合口味吧。

轻松的便服取代了麻烦的正装,胡闹与玩笑代替了社交言辞。在塞满了年轻人、活泼热闹的环境中,房间一隅,一位纯白的青年正吸引着周围人们的目光。

他的气质和周围格格不入——无论是纯白的发丝与冰蓝色眼眸,异于常人的苍白皮肤,还是那身像是为了衬托青年的洁白气质而特意定制的白西服,都华丽得超越常规。青年帅气的容貌和优雅的举动则合理化了那份异常感,仿佛此刻他不是置身于喝酒划拳的喧闹的学生派对,而是高雅的社交场合。——如果无视其不时轻轻咳嗽、并若无其事地拭去从嘴角流出的血丝这一可疑举动的话。

“——那位、好像是著名三大贵族的分家的调律师吧?不是说他从来不离开自己的工房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听说一开始借钱给教授买下埃尔梅罗教室的人也是他吧?那个,传说中的亲友?”

“啊不过、不过,亲友这个身份好像是本人到处宣传的哦,其实老师那边其实就只是单纯地嫌他烦而已吧?”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Charisma教授,老师怎么会和那样的人做朋友呢。”

不用说,窃窃私语以当事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此起彼伏。这里是埃尔梅罗教室的主场,参加派对的全员都是老师厨——这也意味着,梅尔文·威因兹,自称亲友中亲友的这名青年,从踏入会场的一刻起或许就已准备好迎接全体学生的好奇与敌意了。

已经有学生闪烁着好奇心,频频向青年投去目光,就差开口打招呼了。纯白的青年则保持着优雅的态度,无论谁投来怎样的目光都点着头回以微笑。

“韦伯!”

然后突然地、在激动地喊出一个名字之后,他开始朝着房间对角会场入口的方向,边吐血边奔跑起来。耀眼的打扮加上那副显眼的身姿,无疑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因此从门外刚刚走进会场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也压低了声音,以毫不掩饰的冷淡的态度迎接了飞奔到面前的友人。

“……你怎么来了?”

——似乎是才结束了一场正式面谈,青年埃尔梅罗二世穿着全套的黑色正装,落在黑色衬衣前面的是鲜红色领带,与他一头漆黑的长发正相配。

甚至由于眼前梅尔文的突然出现,连因为疲劳而总显得苍白的脸色,也好像比刚才黑了几分。

“啊哈哈,当然是来看你的啦。时钟塔的名物埃尔梅罗教室,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其乐融融地喝到醉生梦死,哎呀,你那副模样,怎么想都会很好玩吧。而且反正莱妮的邀请我也推辞不了,顺便就过来啦。”

“没错——是你可爱的妹妹叫他来的哦,我亲爱的义兄大人。”

从埃尔梅罗二世身后走出来的少女——戴着蓝色小礼帽的莱妮丝·埃尔梅罗·阿奇佐尔缇微笑着说道。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莱妮丝居然会主动邀请你。”

莱妮丝与梅尔文——光是这两个恶魔同框出现就让埃尔梅罗二世的胃忍不住抽搐起来。青年也清楚,如果直白地把自己的感情暴露出来,只会正中二人的下怀——强忍着胃部的痉挛感,他淡淡地转向梅尔文开口道:

“以她来说会邀请你,多半是有事要让你帮忙或者是想通过你和创造科交涉吧。你不是最烦揽事上身了吗,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么?”

“啊,莱妮找我能有什么事我多少心里有数。不过不管怎么说,一想到能见到挚友的脸,就算是下地狱我也去啊!”

和终于忍不住露出气急败坏表情的年轻君主相对,梅尔文则是一脸清爽地摊开手,表示“这是不可抗力”。

“话挑明到这个地步就好说了。我的兄长还真是找了个靠得住的挚友啊。虽然只是个梅尔文但偶尔还是有些用处的,不介意借一步说话吧?”淡淡地揶揄着,少女莱妮丝抬了抬下颚,示意着会场门外。

 

三天前,创造科领地内。

“——爵士乐?说什么呢大小姐,我这个人,古典乐以外的一切都不承认是音乐哦。听了都觉得是玷污耳朵。”

“啊是吗。真可惜,本来还想邀请你去参加埃尔梅罗教室的内部派对呢。既然你不想被现代爵士乐弄脏耳朵,那还是算了吧。顺便一提,兄长也会参加哦。”

“哼,以为我会上当吗莱妮丝·阿奇佐尔缇!一定还是为了埃尔梅罗家欠款的事以及源流魔术刻印修复的事吧!一定又是拿韦伯做饵钓我,有所图谋对吧!”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我要去噗喔!!”

由于太过激动,青年吐血了。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地,莱妮丝则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嫌吵似顶堵住了一边耳朵。

——在多半不只是出于偶然才相遇的二人之间曾有过这样一番对话,被当成了交易筹码的埃尔梅罗二世本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不过居然是爵士乐吗。好歹埃尔梅罗家名义上还是贵族主义吧,难道不应该选择更加古典一点的元素吗。”

“——在教室里塞满了新世纪儿的现在提这个也没意义吧。而且本来那个也是兄长的喜好。”

“啥,韦伯喜欢爵士乐?这情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听到梅尔文的这句话之后,少女——莱妮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堪称打心底里感到得意的表情。

“怎么,连自称挚友的你都没见过吗,我那兄长在公寓里听爵士唱片的样子?”

那无疑是一半挑衅、一半是挑逗的口吻。同为时钟塔住人的梅尔文不可能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由你说出这话来真难得啊。莱妮丝·阿奇佐尔缇,主动拱手把他让给我,这样真的好吗。”

“那也没办法,就当是为了复兴埃尔梅罗派,视情况偶尔也要忍痛卖个兄长嘛。如果知道这都是为了埃尔梅罗,兄长自己也会点头同意吧。嘛,最近的他也怪努力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你趁机就和他好玩乐玩乐吧。”

化身为恶魔的金发美少女最后带着微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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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莱妮丝——准确来说——埃尔梅罗派的交涉,回到会场后,我一边轻轻咳嗽着一边在会场里搜寻着韦伯的身影。

原本贵族派系之间的交涉怎么着也不该轮到我出面,不过毕竟有挚友这层关系在,在韦伯成为埃尔梅罗的代理君主并在几年间积累下令人侧目的成绩之后,原本不受家族重视的我,也突然被托付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啊、教授、这就回去了吗?”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亮地传入耳中——声音的主人,金发的少年好像是叫弗拉特来着。被他叫住的韦伯微微皱着眉回答道:“嗯,我先回去了。”并叮嘱少年不要玩得太疯。我也连忙放下酒杯,追着韦伯的身影而去。

 

跟在韦伯的身后走出建筑物的门厅,喧闹声和灯光在我们的背后逐渐远去。两人一起走了一段夜路,离开斯拉的大道,穿过高架桥下边黑暗的石板路时,韦伯终于忍不住回头问我:“你跟来干吗?”

“听说这一带的夜路不太安全,我觉得至少把你安全送到家比较好吧?”我开着玩笑,他则叹了口气:“别扯了。”

我忍住了些微的笑意:“韦伯,你还没明白么?莱妮丝邀请我来参加派对,这也就等于说是你那位义妹,为了埃尔梅罗派的利益,今晚算是把你给租出去了哦。”

“fuck!”韦伯以一句粗口回应了我的话。

沉吟了片刻,他又说:“……算了,梅尔文的话,还好点儿呢。”

——等下,是我听错了吗?和什么比还好一点儿?难道说,他经常被义妹像这样租借出去吗?

沿着Druid Street,拐走进笼罩着结界的岔路,本来就不多的行人的气息彻底消失了。我注视着韦伯那随脚步而微微摇曳的黑发在路灯下呈现出的优雅光泽。

冷清的夜色。

仄仄无人的街道。

只有风声和二人脚步声的夜晚令人心情清爽。两个人一起走在这样的路上,仿佛是在一同分享黑夜的秘密一样。又好像接下来是只为了偷情才要一起走进公寓,登上楼梯似的……愉快地沉迷在这样的遐思中,我跟在韦伯身后走进那间熟悉的古旧公寓,顺着吱呀作响的螺旋楼梯登上二楼,来到他的房间里。

 

——玄关的灯亮起后,映入眼中的依然是熟悉的混沌房间。“那,你是来干吗的?”韦伯一边脱下外套解开领带一边转头问我。在听我报出来意后,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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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片?”

——应该说中了吧。我报出的是从莱妮丝那里听来的,貌似是韦伯尤其中意的一张唱片的名字。

“唔,偶尔也想做做这种事嘛,跟自己的挚友在房间里听着唱片,小酌两杯。尤其是,从夜晚的派对上回来以后。”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除了古典乐以外什么都不听的吗?”

句尾因为吃惊而微微提高了音量。不愧是我的挚友——的确,直到三天前听莱妮丝说出那个情报之前,那个都还算是我的坚持。

不过现在则不一样了。今晚,赌上作为韦伯挚友的尊严,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看已经在想象中勾勒过一万次的,他在黯淡的灯光中弯腰为我在唱片上放下唱针的身影。

“本来是这样。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嘛。——刚才派对上的音乐,也是挑你喜欢的音乐放的吧?总觉得,黄金时代的爵士乐,很有韦伯的感觉呢。这么一想就好像能喜欢上了,算是爱屋及乌吧。”

“……我是什么感觉?”韦伯问。

——今晚的他,好像比平时要饶舌一些。

“嗯……以占星术来说,就是水星吧。”

——唯一的一颗不具有本性,而是根据在一起的行星改变自身性质的行星,司掌的颜色是“复杂”。把黄昏和黎明的颜色糅杂在一起除以二,便得出那种丰富而模糊的美丽色彩。我认为那和韦伯的本质十分相称。

“水星,吗。……哼。”

韦伯沉吟了一会儿,唇边浮现出微妙的笑意。他开始在满屋子的混乱物品中寻找唱机和唱片,我过去给他帮忙。在成功地将本来就乱的屋子弄得更糟乱后,我转身坐在了身后的单人沙发上。韦伯弯下腰,将摆放在茶几上的唱机的唱针轻轻地放在了古旧的黑色圆盘上。

于是,伴随着黑胶唱片特有的杂音,房间里轻轻地响起了纤细跳动的钢琴声。由低音提琴编织的底音,时而插入萨克斯风和小号悠扬的旋律,令人联想到月光。

——月光泛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那旋律正是波纹,在我们的周围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尽管唱机的音量不大,可察觉到时,整个房间都已浸泡在了爵士乐的醇厚月光里。

“……酒呢?”

他抬起身来,转头问我。就好像在主张听爵士乐的时候怎么能不喝点酒呢一样。

“没办法,那么我也陪你喝一点吧。”

我笑着说道,稍候片刻,接过了他递来的红酒杯。

“——韦伯,你总是这样吗。参加完派对回来后,自己再一个人呆着喝会儿酒?”

“……还好吧,不是经常。偶尔才会。”

韦伯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自己坐在我斜对面的沙发上,懒散的态度就像在表达“你自便吧”一样,仰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那不够优雅的豪饮动作,也和他在社交场合里所表现出的一面截然不同。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这就是莱妮丝曾见过的景色吧。

在熄灭了顶灯,只有一盏落地灯的照射下,将自己窝在沙发里,在唱机旁听爵士乐的他的身影。确实非常的——

叫我来说,那简直旖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在公开场合一向给人以能干严谨禁欲感觉的男人,此刻则散发着麻药的香气。

 

“……像你们那样天生耀眼的人,大概不可能理解吧。”

唱机里一曲终了,韦伯才开口道。我愣了一下,不禁笑起来。和对外假装的傲慢不同,他的内里本来是个极度缺乏自信的家伙,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也毫不意外吧。

“还在介意我刚才把你比作水星的事吗。确实,我没考虑周到呢。”

——虽说占星学的基础知识算是魔术师的入门课程,可感性上对行星的理解则因人而异。看来,韦伯对水星的感受性就和我不同。譬如以我来看,那是一颗灵活而狡黠、难以定义其性状,以其不可捉摸和可变性而吸引人的独特行星。不过客观来说,它也是时进时退、不成熟也不够坚定的、在天空中也经常被太阳的光芒盖住而不显眼的黯淡行星。在耀眼的程度上完全无法与其他的行星相比——韦伯在意的就是这方面吧。

“不过嘛,韦伯其实比你自己想象得要耀眼多了。那么要改把你比作金星或者木星吗?”

“呜……免了。你说了我也不会相信。”

韦伯的脸上露出了被说中痛处却无法否认时特有的苦涩表情。

——不过,果然跟平常的他不太一样。要说是哪里不一样……表情太丰富了,就连声音里的情绪也比平时多出了太多。是懈怠了吗。

还是说是因为酒,或者使整个房间陷入沉醉的爵士乐呢。明明平时对我都是那样一副冷淡的态度。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韦伯放松了警惕,对我来说就是个大好的机会了吧?

(对不起哦韦伯,是你的义妹先把你卖了,要怪就怪她好了。)

我在心里迅速地推卸掉责任,脸上则情不自禁地露出愉快的笑容。

“——韦伯,是不是有点喝醉了?”我若无其事地试探道。

“我确实酒量不算大,但还不到才喝这点就醉了的程度。” 韦伯则一本正经地回答。

“也对呢。嗯,你心情好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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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情好比什么都好。”

伴随着氤氲的酒气和淡淡的醉意,梅尔文话音中的含义顺着鼓膜进入大脑中时,一道警报也随之在埃尔梅罗二世的脑中响起。

要说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位自称挚友的男人的本质。所谓的恶魔,也就是一边说着悦耳动听的话一边趁机钻入人心的隙缝,将他们的弱点掏出来玩弄取乐的存在。这根本就是梅尔文这名青年的生活方式。

青年优美的嗓音,伴随着恰到好处的时机,呼应着埃尔梅罗二世自身淡淡的醉意,在他的脑中和心房里唤起一阵甘美舒畅的颤栗。

——宛如一个真正善解人意的老朋友。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埃尔梅罗二世的警觉。

那双不输给海蓝宝石光泽的冰蓝色的眼眸,此刻正兴致勃勃地注视着自己。那正是从多年前开始,每次被他要求“来点有趣的事给我看看”时,梅尔文一贯的表情。

从他的口中则继续吐出使人心地舒畅的话语。

“说来,你刚从那个圣杯战争中回来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没想过居然会有一天能和你在这里做这种事……哈哈哈,活着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爽朗地笑着,梅尔文用两只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来回旋转着酒杯,仿佛在怀念往昔一样,眯细了眼睛。

 

“……我姑且问一下,你该不会又在酝酿什么坏点子吧?”

埃尔梅罗二世开口问道。

“哦哦?比如说呢?”蓝色眼眸中兴致勃勃的神色更浓了。

“譬如说假装是在叙旧,其实就只是想看我吐苦水而已;还有表面上假装配合我,其实却在心里看笑话;回头还要拿这个再挖苦我几遍……啊啊,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还算好吧!”

“我好受伤啊韦伯,你都把别人当成什么人啦!”青年反而嘟起嘴抱怨起来,“还不是因为韦伯太拘谨了,像以前那样对我多坦诚一点多好啊。”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人总会从吃亏里得到教训的。特别是把灵魂卖给恶魔这回事。”

“别这么说嘛。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想怀念一下过去啊。真是的,过去的你,表情比现在不知道要丰富多少倍呢,还有那动不动就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也是。”

纯白的青年高高兴兴地说着,一脸怀念地放下酒杯,用手托住脸颊。

“还记得吗,当时你刚买下埃尔梅罗教室,就被矿石科找了麻烦。要不是有我在,教室当时说不定就要被回收了吧?”

“……你也不想想事后你记了我多大一笔人情。”

“哈哈哈那么因为莱妮而来向我求助那一次呢?”梅尔文得意地笑着,眯起了眼睛,“我有时候想啊,韦伯。要不是因为有我在牵制,那位大小姐说不定真的会把你玩坏呢。就说你刚当上君主那会儿,好几次我都以为,这回你终于要逃走了吧。”

“……那时候。”

说完三个字,埃尔梅罗二世暂时沉默下来。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深入下去了——他能感觉到,由于梅尔文挑起的话题,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明显地松动了。如果这正是恶魔瞄准的进攻方向,那么正确的做法就该是赶快喝完一杯酒然后速速打发这个总是不正经的客人回去吧。

——说是来听唱片的,到现在唱针也已经走过一半了,那么只要在唱针走完全程之前,都不要着了他的道就行了吧。

然而,伴随着心脏的松动,一种温柔、惆怅、缅怀的情绪也像雾一样轻柔地升腾起来。

……如果能乘着这股兴致,把平时压在喉咙深处的那些话统统说出来该多好啊。

这也是音乐的错吧。曾经有人说过,如果说古典乐是使灵魂向上飞升、使人从中感受到上帝的音乐,那么爵士乐则是来自魔鬼的创造,它用乔装的甜美消遣包藏住骨子里的黑暗和苦涩,悄悄地打开人心深处那些紧闭的幽深房间。在舒适的眩晕感中,埃尔梅罗二世眯起眼睛,向对面看过去。

他的朋友并不多。在只为了配得上当“他”的臣子而一直鞭策自己的人生中,根本就没有交朋友的余裕。如果再加上从他还是韦伯·维尔维特的少年时代起就相识的这个条件,在世的人中也就剩下梅尔文一人了。

而且如今,也只有他还在用那个名字称呼自己。

那么至少——只要对方稍微还具备一点点人性的话、更直白地说只要不是梅尔文的话——现在不正是借着着淡淡的醉意稍微开启心扉,借着情绪的主宰说一点真心话的难得时刻吗。

委身于好心情中(in the mood),正如同此刻回响在房间里歌曲的名字一样。

 

在漫长的、大概是几个深呼吸长度的沉默后,青年终于做出了选择。

“……那时候,连我自己也好几次以为,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带着淡淡的忧郁和感慨,埃尔梅罗二世注视着摇曳的酒杯,慢慢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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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你刚从那个圣杯战争中回来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先提起话头来叙旧的人是我。

当然,我也不是真想叙什么旧,只是想要巧妙地打开韦伯的心房而已。同刚交往时他那一惊一乍的有趣反应不同,多年的相处足以让我二人对彼此了解到骨髓里。韦伯也逐渐掌握了一套应付我的方法。

那就是冷淡和无视我。可恶。

“……我姑且问一下,你该不会又在酝酿什么坏点子吧?”

哎呀呀,完全被他看穿了。不过,还没完。我留意到他眼中闪烁不定的光——这家伙真的很不擅长掩饰表情。也就是说,韦伯此刻正在跟自己想要说话的本能在做斗争吧?那样就更有趣了。

 

——我想起了一部电影。

在那个电影工业刚刚起步的时代,爵士乐的黄金年代,经常有一些乍看之下莫名其妙的片子,是为了配合音乐而量身定做的剧本。印象深刻的是《二十世纪特快车》(Twentieth Century),百老汇女明星因再也受不了剧场老板男友的控制欲而琵琶别抱,却又和他在同一辆长途列车上相遇,于是老板为了摇摇欲坠的爱情和事业,必需想尽办法在列车抵达终点纽约前挽回芳心。

而对此刻的我来说,则是在一张唱片放完之前,要想办法把韦伯还在拒绝我的心连同他的人一起都搞到手吧。

“那么因为莱妮而来向我求助那一次呢?”

我以自己的步调继续灵巧地发动进攻,韦伯则始终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尽管他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那张令人百看不厌的脸上,现在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调子,仿佛正沉浸在对往昔的怀念中。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随时都会吐出对我而言堪称甘霖的话语来。

他的表情始终带着一种独特的苦恼——那是由于正在同自己的本能争斗的缘故。这甚至使他的全身散发出美妙的色香。形状优美的手腕被灯光照耀着,令人忍不住想要拾起在上面落下亲吻。

他应该是有点醉了。但,还没到完全对我放下警惕的程度吧。我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继续保持进攻说不定效果适得其反,停留在这种地方又让我觉得焦躁。

——那么,该怎么做好呢。

正当我举棋不定时,韦伯开口了。

“……那时候。”

——他微微沙哑的声音宛如一片残留着余温的灰烬,轻柔地,从空中缓缓落下。我的皮肤甚至感觉到了那灰烬所留下的最后一点温度。

些许沉默。韦伯陷入自我斗争之中。我则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见证他终于屈服于自己的本能欲望的那一刻。

“……那时候,连我自己也好几次以为,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韦伯开口道。这就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吧,他的目光忧郁地落在酒杯的边沿上,仿佛在检点、悔恨自己过去的不成熟,又仿佛在反复咀嚼那段曾令他痛不欲生的历史。

我是知道的——卸下“君主·埃尔梅罗二世”的外壳之后这个人本来的样子。不过,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了,欣赏他不加掩饰的苦恼模样比想象中还要美味得多。

 

“……说真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干脆杀了我给我个痛快都比让我当上那个君主要好把。不要说成为君主的时候了,从买下埃尔梅罗教室起就每天都活在胃痛之中了。要不是你在背后帮忙,大概一开始就被人干掉了吧。那时候就只是想买下教室而已,根本没料到背后的水有多深。呜……我还是、太天真了。就连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忿忿地一口干了杯中的红酒,又给自己新倒了一杯。这下完全回到我所熟悉的那个不成器的友人韦伯·维尔维特的形态了——说来他刚才是不是还若无其事地表达了一下对我的感谢?

不过正沉浸在激动中的韦伯完全没有在意我,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

“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根本没有多大的长进。直到现在我也还在想着,如果时光能重来的话,面对当时那些情况,由现在的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呢?如果是现在的我,是否已经成为配得上他的臣子了呢?有的时候,我甚至还肤浅地觉得自己总比以前要进步了吧……啊啊,这算什么,连自以为是这一点也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既苦涩、又包含着某种热情和信念。这个声音,想必一直在他的心灵最深处流淌着,支持着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就因为把这么沉重的东西都藏在自己一个人的心底里,才会在这家伙的脸上、在他的眉头上刻下了那么深刻的皱纹。

“可怜的家伙。”我也非常同情地,摇了摇头说道。

“……呜。”

“不过,也很可爱呢。知道做不到的话早早放弃也好,人生不是非要死在一条路上,但明知道极限却就是舍不得放手的这种不成熟,我也非常欣赏哦。毕竟那已经是你的生存方式了嘛,无论如何都没法选择轻松的那条路。”

 

//

——另一方面,我的心中在爆笑。

 

不,绝没有嘲笑或看不起韦伯的意思。正相反,我由于过于直接地拥抱过于强烈的幸福,实在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以爆笑这一种形式反映出来。心里明明爆笑得快要炸开了,脸上却还得装出关怀的样子来,那样的演技我毕竟没有。拼命忍耐着不要表现在脸上的结果就只是用力咳嗽一阵子,吐了些血出来而已。

好在,韦伯已经不怎么在乎我的反应了。

这家伙在卸下铠甲以后比我想象得更有趣。一开始明明还在怀着感伤追忆往事的,不知怎的他的情绪又高涨起来,开始抱怨起来。

“……而且那样的少女算什么,恶魔吗?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她还只有八岁吧,正常的人类能在八岁时变成那个样子吗?”

——说来这家伙抱怨的内容还真多,在他看来环绕着周身的一切——问题儿辈出的埃尔梅罗教室,来自时钟塔同僚的嫉妒羡慕与巴结,自己这个专吸引怪奇事件和变态人类的体质等等,所有在我看来丰富多彩波澜起伏趣味十足的,对他来说就只是麻烦而已。

还有不断地努力、锤炼自己,而结果只是不断地确认自己缺乏才能的事实也是;看着经由自己的手养大的飞鸟振翅高飞,看着他们展露才华心里嫉妒得直冒火也是,就连这些不得不反复体验的痛苦,都习惯到只觉得麻烦而已了。

啊啊,真受不了——莱妮丝大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吧——这个家伙怎么就那么合我的口味呢。

对了说到嫉妒,我身上有没有值得他嫉妒的地方呢?譬如说每当我轻松展现用魔术回路替换神经的时候,韦伯的脸上就经常浮现出混合着羡慕和苦涩的神情吧?啊,那个是嫉妒的。那么难道连吐血这种体质都?

——那倒是不会,怎么可能呢!回答我的声音不知道为甚么显出几分傲慢。这使我在心中再度爆笑了一阵子。

终于,好像在宣告他的发泄告一段落了一样,韦伯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里,重新捡起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我也为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

瘫在沙发上的韦伯也还是平时那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表情终究清爽了许多。我则饮着酒愉悦地消化着——现在终于有时间来慢慢消化了——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一时间,只有音乐的声音流淌在房间内。快要放到头了。

 

I say I’ll move the mountains

And I’ll move the mountains

If he wants them out of the way

Crazy he calls me

Sure, I’m crazy

Crazy in love, I say

 

女歌手用醇厚而带着淡淡苦涩的嗓子唱着甜蜜的歌词,我觉得那歌词很适合用来诠释我对韦伯的感情。扁平然而深沉的女中音也像一件乐器,同伴奏的低音提琴及小提琴的音色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真是灵巧的手指啊。”

韦伯突然开口道。

顺着他的目光我才察觉到,我的手指正不自觉地随着小提琴的旋律敲击出对应的指法。调律师的小毛病而已。

“嗯?要说我的话,心灵也是不输给手指的灵巧哦。毕竟对我家来说,不够灵巧的孩子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嘛。”

——一开始,我并没有理解韦伯的意思。或者说,他的暗示实在太微弱了。

“确实,韦伯倒是不够灵巧呢,甚至可以说很笨。现在虽然比以前进步了不少,不过也还是很笨。总的来说是个努力家……哎呀呀,等一下,等一下。”

我的心头忽然“咯哒”地响了一声。要说为什么——

方才,说到“灵巧的手指”时,他的眼神不自然地闪烁起来。

现在也是,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可气息的慌乱已将他暴露无遗。

“你刚才……想到什么了,韦伯?”

“……没什么。”

——没错。如果在这个时候放过他,如果这时候还不趁机把他欺负个够,那我就不是快乐犯梅尔文了。

“韦伯,想做爱吗?”

我试探着——却是十有八九笃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问道。

果然,因为我露骨的说辞,他的脸腾地红了。

就像熟透的甜美果实一样,伴随着慌乱的气息,这个人的身上却散发出使人欲罢不能的香甜。

“……一开始,你跟我回公寓的时候……我以为,你就是这个意思。”

啊。我怔住了。

——一般来说,的话。毕竟我们之间还有另一层隐秘的关系……要不是被莱妮丝带偏了的话。

“算了……就当我没说。”

他继续红着脸小声地恨恨说道,将头向后仰在沙发的靠背上,抬起一只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脸。

实在是忍受不了,我站起来靠近韦伯,一只膝盖登上他身侧的沙发,接着握住他挡在脸上的那只手腕,吻在了他的手心里。

 

//

平时——以我们不多的经验来说,一般是在卧室里。

今天则觉得在沙发上也别有风情。

我将韦伯慢慢地压倒在落地灯旁,一边亲吻、一边用承蒙他夸奖的灵巧手指,一粒粒解开他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衣扣子。

将黑色衬衣的前襟向两边拉开后,韦伯的上身便暴露在空气和我的视线里。颜色很淡的两只乳头似乎不耐夜晚的寒冷,已经尖尖地挺立起来,被灯光落下小小的阴影,仿佛在邀请我的手指摘取玩弄,好呈现出更加娇艳的色彩。

——确实,这种时刻,笨拙是让人败兴的。

但我实在控制不住此刻身体想要吐血的冲动。我的心和手指都很灵巧,对于性爱时怎样自控和愉悦他人也很有心得,唯独这件事控制不住。

对不起韦伯,我也不想这样,真的不是故意的。

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咳嗽中,我的舌尖尝到了熟悉的铁锈味。将手心的血连同嘴角的血丝用手帕擦干净之后,我在被迫品尝到的沮丧感中,低头望向身体下方。

“……”

韦伯仍然维持着被我解开衬衣的样子,凌乱的黑发散落在他醉眼朦胧的侧脸上。仿佛只是为了避开和我对视,他的鼻尖朝向沙发的里侧,眼角微微泛红,湿润的眼神——光是这个眼神就让我小腹重新热了起来。

——在等我。

“韦伯……你不生气吗?”

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对什么?”

“当然是我……”实在难以启齿,我换了个说法,“毕竟我身体状况是这个样子的……”

韦伯噗嗤地轻轻笑起来,回答我说“习惯了”。那实在是让人没办法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毫无色气的答案。

“不过梅尔文,我也想过,你也不是非我不可吧……那么是为什么呢?”

这次换他向我发问。

——是啊,为什么呢。

和自己的挚友之间偶一为之的、奇特的亲密关系也好。我对韦伯异常的热情也好。

“……当然是因为,被你给迷住了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另外。”

不加修饰的话语好像是从心的深处直接涌上舌尖一样自然。

“你那个样子,虽然百看不腻。不过看着又让人觉得有点寂寞,这也是一个原因吧。”

 

“……又或者,你就当我是个连朋友都会出手的普通的人渣好了。啊不过说真的,只有你一个哦。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挚友嘛。”

回应着那眼眸中星光一样闪烁的细碎微光,我诚挚地说道。

——这样一来不就反了吗,不知道是谁在对谁说真心话了。但是都到这一步了,这个时点,细枝末节也无所谓了。

“笨蛋,哪有对朋友做这种事的……”

他轻声抱怨着,一双有点迷醉的眼睛向上注视着天花板。白皙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我忍不住吻咬在了那里,然后顺着喉结往下,在他敏感的脖颈上留下了一路细密的吻,并以锁骨的凹陷处为终点,在那里留下了我的标记。

——就在这时,感觉环绕着我们的空气好像改变了。韦伯那勉强忍耐住的喘息声,在我的头部上方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就连他那薄薄的皮肤下心脏的跳动声,也仿佛透过我的手心传进我的身体里。

随即我意识到,那是因为房间里正重新陷入安静——唱机的唱臂,此刻正静静地落在唱片的最里侧。

 

//

有一件事,即使是作为“挚友中的挚友”,纯白的青年直到最后也不知道。

这一晚,是埃尔梅罗二世——无论是作为君主,还是只是作为韦伯·维尔维特的人生中,第一个和别人一起度过直到彻夜的派对夜晚。

在时钟塔的图书馆度过的,孤独的少年时代自不必说,从那次战争归来回到时钟塔以后,虽然不可避免地需要出席一些社交晚会和教室里不定期的学生派对,他也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失态的一面。当然,无论是作为君主还是作为教师,以他的立场都是不被允许的。

——除了那一晚。

在醉酒的状态下,由着兴致说了许多难以想象的抱怨话、把时钟塔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骂了个痛——当然是在梅尔文巧妙的推波助澜下——简直像回到了不成熟的少年时代。甚至最后在沙发上醒来时,发现连自己的人都被吃干抹净了。

就当是做了个噩梦吧,需要永恒封印的那种。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埃尔梅罗二世便决意再追加一杯白兰地以洗掉自己脑中忽然复苏的鲜明记忆——尽管他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

这晚的记忆一定会被某人当成一生的宝物收藏起来吧。埃尔梅罗二世只能期望于,这个某人永远也不要主动向他提起就好。

 

几年后,在庆祝埃尔梅罗教室历史上最年轻的学生斯芬·古拉雪特升上典位的派对结束后,回到公寓里,一边喝着马其顿产的红葡萄酒,一边向自己的内弟子追忆起自己尚不成熟的年轻时代时,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终于有了可以随便说话也不用担心后果的可靠的对象。

“——当时,我正在环游世界。”

在酒气的包围中,他有些口齿不清地提起了自己的过去。内向温柔的内弟子只是安静听着,有时候问几个简短地问题。在他乘着兴致将想到的话、过去的故事都说了个遍之后,在室内也戴着兜帽的内弟子才终于开口说:

“……您喝得有点多了吧。”

“女士。虽然我的酒量确实不算大,但这点儿还不成问题。”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某个被封印的记忆的片段,忽然自他的头脑中闪过。青年的脸瞬间烧得通红,并扭曲表情发出了“呜……”的一声哀叫。所幸,有些迟钝的内弟子并没有察觉,只是轻轻地从他手上取走了酒瓶。

 

END

 

……我才发现,在第三人称叙述时,梅尔文就只是一个搞笑角色啊,最多是有着丰富内涵的搞笑角色而已。

然而在切换到第一人称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感觉差一点就能登上本垒包了嘛。

这次的灵感来自于双貌塔时莱妮丝提到兄长有时候会在公寓里放爵士乐唱片。那么简短的一句话居然被我写到了这个长度。文中出现的歌词则来自Billie Holiday的《crazy he calls me》,真的是很贴切的歌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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